杀妻骗保案5天庭审，被告毫无悔意，原告律师：你不配做人

　　作者：陈爽

　　2018年底，一则“天津男子为骗保在泰国杀害妻子”的新闻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案件发生后，受害人小洁(化名)的父母十分悲痛，他们一直在努力寻找证据，希望泰国法院能重判凶手。

　　时隔半年多，经过各项繁杂的程序，他们距离替小洁讨回公道终于近了一步。

　　2018年12月13日，泰国《民族报》对“天津男子为骗保在泰国杀害妻子”的报道。(图片来源：泰国《民族报》网站截图)

　　“好丈夫”杀害了妻子

　　2018年10月27日，小洁和丈夫一起带着当时仅20个月大的女儿一同去普吉岛旅游，怎料刚过两天，年仅29岁的小洁竟溺水身亡。

　　尸检报告显示，小洁的死亡原因是“溺水缺氧而亡”，除此之外，她的

　　——脖子、胸部、手臂均有伤口;

　　——眼膜、脖子、胸部有出血点;

　　——第5根肋骨折断;

　　——肝有淤青并且撕断，脾及肾两边有淤血……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是她口中“最可爱、最瘦的胖纸”，她的“好丈夫”——张某凡(化名)。

　　之后，张某凡被泰国警方控制，经审讯，他承认自己是杀害妻子的凶手。

　　泰国普吉府法院。(图片来源：普吉府法院官网截图)

　　5天庭审

　　案件有哪些新进展?

　　当地时间2019年7月5日上午9点，“天津男子普吉岛杀妻骗保案”在泰国普吉府法院正式开庭审理。

　　庭审分成5天进行，日期分别为7月5日、9日、10日、11日和12日。

　　第一次庭审

　　7月5日

　　在7月5日的第一次庭审中，被告律师否认了泰国检方提出的“蓄意杀人”指控，表示将以泰国刑法第290条“非故意导致他人死亡”进行辩护。

　　据了解，被告方自辩“激情杀人”的意图是为了减轻刑罚。据泰国刑法第289条第4、第5款规定，蓄意谋杀、残忍伤害他人致死者，可被判处死刑，而“非故意导致他人死亡”的刑期则为3至20年。

　　为证实张某凡杀妻的行为与骗取高额保险金有关，庭审开始后，原告方首先提交了由天津警方提供的补充证据。证据显示，该案涉及的保险金额高达2676万元人民币，此外，还有一网络女主播的口供称，张某凡曾打赏她40多万元人民币。

　　对于这些指控，张某凡表示，他投保小洁是知道的，是为了孩子，不是为自己。打赏主播和高端消费都是因为自己想开公司，需要了解市场，打点关系。

　　第二次庭审

　　7月9日

　　7月9日，在第二场庭审中，案发酒店的5名工作人员出庭作证。据他们描述，当他们对小洁进行施救时，她早已没有呼吸，且他们也看到遇害人的脖子上有指印等痕迹。原告代理律师的助理章红媛还表示，张某凡在庭审现场上 “全程非常冷静”。

　　小洁名下的13份保险单出自四家保险公司，赔偿金额达1716万元，受益人都是张某凡。(图片来源：新京报视频截图)

　　第三次庭审

　　7月10日

　　在7月10日的第三次庭审中，被告代理律师对泰国警方办案中的流程和原告提交的证据提出多项质疑，原告律师在庭上一一回应，双方发生激烈争辩。原告的代理律师表示，天津警方补充的证据是经中国驻曼谷大使馆的沟通，由中国警察专门递送过来的，手续齐全。

　　第四次庭审

　　7月11日

　　7月11日，案件迎来第四次庭审，遇害者的尸检法医出庭作证称，小洁疑被故意殴打致死。他表示，小洁的死因主要是被掐住脖子导致窒息，且很可能是死后才被拖入游泳池的。

　　张某凡不仅没有任何后悔的表示，还对律师恶言相向。当天，面对原告律师的诘问，他甚至出言不逊，辱骂对方“不配当律师”。律师在庭审结束后则回应称，“你不配做个人”。

　　第五次庭审

　　7月12日

　　原本7月12日是预期庭审安排的最后一天，但据原告律师透露，由于前期庭审的滞缓，当天的庭审很有可能无法完成预期进程，即本案将有可能面临延期继续审理的局面。

　　小洁的父亲称，希望张某凡被判死刑，若未能达成预期，将考虑回国继续起诉。

　　资料图片：普吉岛。

　　魔鬼藏在细节里

　　受害者“溺水身亡”有哪些疑点?

　　小洁遇害后，她的父母和亲人们伤心不已，唯一的诉求就是让凶手偿命。他们无数次揭开“伤疤”，努力回想着各种可能被忽略的细节和疑点，只求揭开真相。

　　疑点一：案发1天后 小洁的父母才得知死讯

　　据小洁的父亲回忆，他是从亲家那得知了女儿的死讯。当时，张某凡的父亲打来电话，说小洁出事了，让他们过去一趟。

　　“我刚进门，他父母就给我们跪下了，他们说小洁游泳淹死了，”小洁的父亲说。 听到这个消息，小洁的母亲当即瘫倒在地，随后四个老人哭成一团。

　　而当时已是2018年10月30日下午4点多，距离小洁死亡已过去将近1天。小洁的三叔质疑道：为什么事发这么久张某凡才向家里报信?为什么不直接打给岳父岳母，是不是做贼心虚?

　　疑点二：小洁水性很好，”溺水“死因有蹊跷

　　几个小时后，稍稍平静下来的小洁父亲拨通了女婿的电话。电话里，张某凡称，小洁是在室内游泳池溺水的。

　　听完女婿的讲述，小洁的父亲和其他亲友都难以置信。他们都知道，小洁从小就会游泳，水性还挺不错，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小的、深度只有1.4米左右的室内游泳池里溺水呢?

　　小洁一家合照。(图片来源：新京报视频截图)

　　疑点三：张某凡手上有伤，小洁遗体布满伤痕

　　2018年10月31日，张某凡带着女儿从泰国回到天津。小洁的三叔说，他当时就看见，张某凡的虎口处有伤。

　　小洁的父亲提出要和女婿一起返回泰国，接回小洁的遗体。于是，张某凡和小洁的亲人们一起重返普吉岛。

　　也许是害怕看到遗体后阴谋败露，当地时间11月1日凌晨，刚到达普吉岛，张某凡就向小洁的父母跪下。说他打了小洁，但是没有杀害小洁。他还说，可以把几千万的保险送给小洁的父母。

　　巨额的保险金没有在小洁的父母心中激起丝毫涟漪，小洁的母亲哭喊道：“没有用!我只要我的孩子!”而此时，小洁的父亲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女婿，可能和他女儿的死脱不了干系。

　　这种怀疑在看到小洁伤痕累累的遗体后更加强烈。为了稳住张某凡，小洁的三叔提议要向泰国警方报案，追究酒店管理不善的责任，张某凡同意了。

　　11月1日下午，他们一行人来到泰国警局，随后，泰国警察将张某凡扣留。11月2日凌晨，在泰国警方的审讯下，张某凡终于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

　　听到这个消息，小洁的父母跑向审讯室，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害小洁?

　　张某凡说：“不想过了”。

　　“不想过可以离婚啊?”

　　张某凡沉默以对。

　　普吉岛当地媒体对案件的报道。(图片来源：网站截图)

　　受害者父母之惑：

　　“老实”的女婿为何要杀人?

　　张某凡的沉默让小洁的父母无法释怀。他们不能接受，为什么一夜之间，原本老实本分的女婿就成了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他们更不能理解，明明两家的经济条件都不错，张某凡怎么会为了保险金而杀人?

　　据小洁父母说，二人结婚时，他们给女儿陪嫁了一套房子，外加80万元现金。2018年3月，张某凡提出再买一套房，双方父母又拿出了160多万元予以资助。按照常理，小两口的生活应该十分宽裕。

　　然而，随着案情逐步披露，他们才逐渐发现，张某凡“老实巴交”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据报道，2017年初，张某凡便辞去了银行的工作。婚后，他除了曾短暂入职过一家保险公司外，基本处于无业状态。这一点，甚至连他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

　　后来，小洁的亲属又在张某凡电脑中发现了158G的色情视频，并发现他购买过线上色情服务。

　　他还曾用信用卡向直播平台付款，用巨额资金打赏网络主播，

　　此外，他还在高级酒店和奢侈品店内进行消费，家人给他的钱，都被他挥霍殆尽……

　　不仅如此，张某凡和小洁的婚姻可能也存在问题。比如，小洁曾和同学诉苦，说婚姻可能要走到尽头了。张某凡发起脾气来变化特别大，有次把自家汽车的挡风玻璃都砸了。

　　2018年12月，泰国，案发酒店。(图片来源：新京报视频截图)

　　案情的细节一点点展现出来，小洁的父母发现，他们从未真正了解过张某凡，也不了解女儿和女婿真实的生活状态。

　　“孩子不敢告诉我们，肯定是怕我们骂她，”小洁的父亲说，“但我们怎么会骂她呢，大不了我们把孩子接回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小洁的父母还没有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缓过来。如今，支撑着他们的，是法院的公正裁决和两岁多的外孙女。

　　“你放心，爸爸会帮你看好孩子的，”小洁的父亲说。

　　事件时间轴

　　2018年10月27日

　　小洁和丈夫张某凡带着20个月大的女儿前往泰国普吉岛度假。

　　2018年10月29日

　　小洁在泳池中死亡;张某凡报警。

　　2018年10月30日

　　小洁的父母接到电话，得知小洁的死讯。

　　2018年10月31日

　　张某凡带女儿回天津;当日晚，张某凡和小洁的父母及亲友等启程前往普吉岛。

　　2018年11月1日

　　1日凌晨，张某凡和小洁的亲属到达普吉岛;张某凡承认自己打了妻子，但否认杀害妻子;小洁的家人起疑并向泰国警方报案。

　　2018年11月2日

　　2日凌晨，经泰国警方审讯，张某凡承认其在酒店游泳池内杀害小洁的事实。

　　2018年11月4日

　　小洁的亲属从其婚房里找到四份保险单，被保人为小洁，受益人全是张某凡，金额高达1700万。

　　2018年11月8日

　　泰国法庭召开听证会，张某凡出庭，法官请死者家属作陈述，询问了一些问题，没有让张某凡发言。

　　2018年12月26日

　　泰国警方将以蓄意谋杀、残忍伤害他人致死的罪名正式控告张某凡。

　　2019年1月24日

　　普吉府检察院正式向普吉府法院指控犯罪嫌疑人张某凡触犯泰国法律，应判处死刑。

　　2019年1月25日

　　案件在泰国进入法院审理程序，嫌疑人张某凡于25日下午到庭聆讯;在征询被告人对检方起诉罪状接受与否时，张某凡予以否认。

　　2019年7月5日

　　张某凡杀妻骗保案第一次开庭，原告方首先向法庭提交了天津警方提供的补充证据。

　　2019年7月9日

　　张某凡杀妻骗保案第二次开庭，案发酒店5名工作人员前台、大堂经理、保安负责人等出庭作证;张某凡到场听审，表现冷静。

编辑:梁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