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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经典传诵人丨诗词长卷中的古代夜经济图鉴

2025-05-13大河网

大河网讯 夜食、夜购、夜游、夜娱、夜赏……时下正值初夏时节,气温渐升,却挡不住市民们的出行热情:夜市摊香气四溢,商场橱窗璀璨夺目,公园湖畔游人如织,丰富多元的夜间消费场景聚合着城市文旅发展新业态,体现着更足更旺的“烟火气”。

当现代城市的霓虹点亮夜空,人们或许不曾想到,千年前的华夏大地上早已有无数盏灯火在历史的褶皱里次第绽放,从“夜市千灯照碧云”的喧闹到“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的迷离,古典诗词正为今人展开一幅流光溢彩的古代夜经济长卷。

宵禁解缚:从星火微芒到万家灯火

唐代长安的暮鼓声里,藏着中国古代夜经济发展的密码。当“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空有月”的宵禁制度在晚唐逐渐松动,诗人王建笔下的扬州城已现“夜市千灯照碧云”的胜景。这种制度变迁投射在文学长河里,恰似杜甫笔下“星垂平野阔”的寂寥,逐渐演变为张籍眼中“蛮声喧夜市”的生机。

北宋东京城更是彻底打破时空桎梏,《东京梦华录》记载的州桥夜市“直至三更”,与北宋词人柳永在《望海潮·东南》中“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的昼夜相继,共同勾勒出商业文明冲破农耕社会时间秩序的轨迹。

临安城的夜宴更将这种繁华推向极致。宋代陆游在《夜归塼街巷书事》中“近坊灯火如昼明,十里东风吹市声”的记述,与宋代吴自牧《梦粱录》里“杭城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的记载互为印证。

南宋瓦舍勾栏中的百戏杂陈,恰似词人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中“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的佳节盛况,见证着娱乐消费的兴起。这些跃动在诗句间的光影,恰是商品经济撬动传统生活方式的生动注脚。

市井百态:诗词里的夜间消费图谱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北宋东京城朱雀门外的羊角灯在欧阳修《生查子·元夕》一诗中明明灭灭,照见的是北宋时从农历正月十四到十六三天,开宵禁,游灯街花市,通宵歌舞,盛况空前的热闹景致。

元宵节的花市灯市,堪称古代夜经济的巅峰呈现。辛弃疾词中“宝马雕车香满路”的盛况,与宋代《武林旧事》记载的临安城“四十里灯火不绝”相映成趣。这种全民参与的夜间狂欢,在欧阳修“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浪漫中,升华为超越经济层面的文化仪式。灯火不仅照亮市集,更点燃了被礼教束缚的情感世界,创造出独特的“灯火伦理”。

北宋著名的夜市——州桥夜市,是宋代孟元老所著《东京梦华录》中颇负盛名的美食街,其中记载的“旋煎羊白肠、麻腐鸡皮”,也许就是当时的“网红小吃”。中国人对夜间美食的执着,始终是文化基因里最温暖的密码。

勾栏瓦舍的灯火彻夜长明,则演绎着另一重声色江湖。宋代诗人姜夔在《灯词》中写道:“灯已阑珊月色寒,舞儿往往夜深还。”词人柳永在《望海潮·东南形胜》中“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的放浪,揭示着夜间娱乐消费的成熟业态。

曾经教养朱熹长大成材、被学者尊称为“屏山先生”的南宋理学家刘子翚和孟元老一样,早年曾经在繁华的汴梁城中留下无数美好时光,他在《汴京纪事二十首其一》中写道:“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樊楼的灯火和家国破碎前喧嚣繁华、和乐太平的岁月,共同构成了无数南渡之人梦中永不熄灭的光。

古今辉映:今月曾经照古人

文人阶层的介入为夜经济注入雅致格调。苏轼“夜饮东坡醒复醉”的超然,李清照“昨夜雨疏风骤”的婉约,看似与市井喧闹保持距离,实则依托于城市夜间经济的物质基础。袁宏道夜游虎丘时“凡月之夜,花之晨,雪之夕,游人往来,纷错如织,而中秋为尤胜”的记载,揭示着士大夫雅集与市民夜游的同频共振。

秦淮河画舫划破的粼粼波光,恰是唐代诗人杜牧《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千年倒影。北京故宫博物院的《韩熙载夜宴图》与现代城市熙熙攘攘的夜市构成双重时空对话。当现代人手持电子灯笼参与“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沉浸式剧本杀,古诗中的元宵盛况,正在数字技术中焕发新生。这种跨越时空的文旅共振,让“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有了全新诠释。

这种传承与嬗变中,不变的是对美好生活的永恒追求。当我们在数字支付时代重温杜甫《空囊》“囊中恐羞涩,留得一钱看”的诙谐,在网红夜市里体会苏味道《正月十五夜》“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的熙攘,那些沉睡在诗句中的长夜灯火,正在新时代的夜幕下焕发新生。

当二十四小时书店的灯光接续了“闲坐小窗读周易”的古老传统,当数字化灯光秀重现“天阶夜色凉如水”的浪漫意境,我们终于读懂:夜经济从来不是简单的商业概念,而是文明长河里永不熄灭的精神火种。这团火光照亮了辛弃疾“寻他千百度”的那个人,此刻正在“灯火阑珊处”,用现代方式续写着属于这个时代的《青玉案·元夕》新章。那些被诗人墨客采撷入诗的长夜,既是文人雅士的灵感渊薮,更是市井百姓的烟火人间。(申华 刘思嘉)

编辑:陈梦伊  审核 :莫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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