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忠:忆历史小说作家二月河
红学会是我的娘家
——忆历史小说作家二月河
赵建忠
图为本文作者收藏的二月河书法
最早知道二月河,也是因红学而结缘。不过那时只知道他本名凌解放,印象中写过一篇《史湘云是“禄蠹”吗?》的文章。作为贾府史太君疼爱的娘家侄孙女儿,史湘云有机会经常到贾府小住。那里有她童年时就建立起真挚友情的表兄姊妹,有与她才力相当的闺中诗友,而她作为客人又不必遵守严格的家礼家法约束,大观园成了她寻求欢乐的世外桃源。红学研究者评论史湘云时普遍认为,在学问才能、聪明智慧方面,史湘云与林黛玉、薛宝钗在伯仲之间,但在思想境界上,史湘云与薛宝钗站在一边,与林黛玉格格不入,甚至认为史湘云沾染了女“道学 ”气味 ,也是贾宝玉讨厌的“禄蠹”。凌解放认为,这是对史湘云很不公正的评价,于是写出文章发表于《红楼梦学刊》,表达了自己不同于常人的看法,他认为史湘云具有反抗封建礼教的“叛逆精神”!这种新观点引发了曾任该刊主编的张庆善争鸣,他也写出一篇与凌解放的商榷文章《史湘云是“叛逆”吗?》。“不打不成交”,他俩后来还成了莫逆之交,二月河不幸去世时,张庆善以中国红楼梦学会会长的身份亲赴河南南阳送葬,这是后话。
真正接触到“红学研究者”凌解放时,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作家二月河!而且那时他的主要精力早已不在红学方面,而开辟了历史小说创作的新领域。二月河曾书赠我“四季平安”条幅。他每次在红学会上“亮相”,总不忘记表白一句:“作家协会是我的婆家,红学会是我的娘家。”有时二月河还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向主席台上的冯其庸先生鞠躬致敬,敬重情态溢于言表。原来曾有学者谈到历史小说还没人写康熙时,冯其庸就建议二月河写。他写到 30 万字时写不下去了,希望冯老帮助看看稿子。冯老正好带研究生到河南调查,由郑州到洛阳专门绕道南阳。在二月河的斗室,冯老认真地审看了稿子,高度评价:“你写得非常好,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现在很多社会上有名的作家也比不上你,就按照计划写下去,成功在望。”二月河听冯老这么一说,心情与先前大不一样。最后他写成了四卷,准备出版时,冯老又打电话推荐出版社。二月河勤奋笔耕,一部部作品接踵而来,一发而不可收,迅速红遍海内外。后来二月河回忆往事说,“我没上过大学,在当时也毫无知名度,冯其庸先生能如此帮助一个晚辈,体现的正是为师的高尚情怀。认识他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最后一次见到二月河,是在河南郑州的一次红学会上。当时他正如日中天,我就提出希望他能来我 所服务的天津师范大学搞次学术讲座,我觉得自己出面邀请“分量”还不够,于是又拉上张庆善会长做“说客”,二月河自然是一口应承下来:“建忠,这还用说嘛。”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没有等来他到天津师范大学的学术讲座,等来的却是张庆善会长告诉我二月河病危的消息!其实此前我就有点预感,冯其庸先生去世时,长长的吊唁队伍中居然没有二月河,只有他敬献的一个花篮,原来他那时因病重已住在北京的 301 医院,再后来就传来了二月河病逝的噩耗!得到消息当天,我通过河南省红楼梦学会会长闵虹转去了挽联,《大河报》网转发了。二月河是至情至性之人,真实、坦荡、洒脱、率真。他长期勤勉耕耘,以笔下五百万字的“帝王系列”《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 皇帝》等 ,被海内外读者熟知 ,代表了当代中国长篇历史小说的最高成就。(原文刊于2023年3月21日《中老年时报》)
编辑:郭同欢